钟南山

30年30人

致敬辞

　　非典之疫,于生命是突来之祸,于社会是危机当前。钟南山以医者之心救人,以谏士之勇济世。在专业技术之外,彰显知识分子的道义责任与历史担当。“科学讲究实事求是,不能明哲保身”——他是一张精准的试纸,令此时代的科学精神得以检视和自知。大医精诚,钟南山。

■档案

　　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所长、广州医学院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抗击SARS的领军人物。

　　1936年10月出生,福建厦门人。在2003年我国SARS疫情中,确立了广东的病原学,创建了“合理使用皮质激素,合理使用无创通气,合理治疗并发症”的方法治疗危重SARS患者,广东和广州的死亡率是全世界最低的,获国际上最高的存活率(96.2%)。在SARS猖獗的非常时期,钟南山不但始终在医疗最前线救死扶伤,还积极奔赴各疫区指导开展医疗工作,倡导与国际卫生组织之间的密切合作,因功勋卓著,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同时被广东省荣记特等功,被广州市授予“抗非英雄”称号。

　　历史总在曲折中前进,时势也造就英雄。

　　2003年,当改革开放步入第25个年头,一场席卷中国乃至多个国家地区的“非典”危机横亘于前。那场危机,曾让诸如奉献、责任等一度被人们认为在市场经济改革中不断被呼唤的精神得到彰显；那场危机,也曾留下诸如叶欣、邓练贤等一连串将被永久记住的名字。当然,还有钟南山。

让英国同行刮目

　　钟南山生于一个典型的医生之家。他的父亲钟世藩毕业于协和医科大学,是著名的儿科专家；母亲廖月琴,同样毕业于协和医科大学,是广东省肿瘤医院创始人之一。

　　1955年,钟南山考入北京医学院,1960年毕业后从事放射医学教学,直到1971年,来到广州第四人民医院,“从最基本的事情干起”。

　　在钟南山的履历里,“英雄”从不缺少辉煌:

　　1959年,23岁的钟南山在第一届全运会上打破400米栏全国纪录,时至今日,北京大学医学部还有几项由他创下的运动纪录。

　　1979年,钟南山成为改革开放后首批公派留英人员,他在几个月时间里,让一度冷言冷语的英国同行们刮目。

　　1996年,钟南山成为广东医疗界的第一位工程院院士。

　　但经过那场至今很多人提起或惶恐、或唏悸的危机,人们记住的是一位技术精准、勇于直言和敢于承担责任的“抗非典英雄”。与此相比,那些辉煌相当于“英雄”的花絮。

不求明哲保身

　　“有任何事都不要窝在心里,要说出来”,钟南山一次在介绍自己的养生保健经验时说。

　　然而,直言并非每时每刻都如此简单,因为有时候它不仅关乎健康,还关乎荣誉,甚至生命。比如,2003年2月18日下午广东省卫生厅召开的紧急会议——在事后被分析者认为是非常重要的会议。

　　会上,边听边摇头的广东“非典”医疗救护专家指导小组组长钟南山最终亮出了自己的意见:反对“非典”病因“衣原体说”,并列举了充分的临床理据,直至最终为会议所采纳。后来的媒体报道形容称,这次发言之前钟南山“沉默良久”,因为在当天上午,北京国家疾控中心根据广东送来的病例标本,初步认定“非典”病因为“衣原体”。

　　此后,钟南山又再次通过媒体质疑“衣原体说”,并提出“新型冠状病毒说”。

　　至今,很多人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南方都市报有关此事报道中饶有趣味的现象:一边是来自中央有关部门的“衣原体说”,一边是来自本地专家的“冠状病毒说”。

　　两个月后,钟南山提出的“冠状病毒说”得到了世卫组织确认。

　　即便如此,在此之前,任何对国家疾控中心的公开反对意见都无异于一个挑战:下级对上级、地方对中央的挑战。重要的是,会场之外,由“不明原因传染病”所带来的直接侵袭及其所引发的心理恐慌已经在社会上蔓延,抢购风潮开始出现。

　　这如同蝴蝶效应,任何一点偏差都有可能带来整个结果的改变,何况是人命关天的时刻。

　　根据媒体后来的报道,当天会后就有朋友悄悄问他:“你就不怕判断失误吗?”钟南山平静地说:“科学只能实事求是,不能明哲保身,否则受害的将是患者。”

获国际舆论公正评价

　　2003年4月份,因相关部门瞒报导致疫情在全国乃至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扩散,中央政府连撤当时的卫生部长和北京市长两位高官。而以钟南山为代表的广东专家此时正在积极行动。

　　4月3日,世卫专家组在听取钟南山等人的汇报后认为,他们希望得到的治疗非典型肺炎的经验在广东找到了。

　　而此前,钟南山带领的专家组已总结出“三早三合理”的诊断治疗原则,被认为“大大提高了危重患者的成功抢救率,降低了死亡率,并明显缩短了患者的治疗时间”。

　　5月28日,钟南山应邀在全美胸肺学会(ATS)上作了有关“非典”的专题学术报告。大会主席比思尔教授在总结中强调:“我们获得了防治SARS经验的最新报告,亚洲的经验将为全球对SARS有效控制提供有价值的启示。”

　　媒体对此行的报道称,“他专业、开放、实事求是的态度,有理有利有节的辩论风格,引起美国主流媒体的关注。”并这样评价:“钟南山的努力,使国际社会对中国疫情有了一个客观公正的认识。”

“抗非英雄”依旧敢言

　　曾经令无数人惊恐的“非典”持续了约半年。随后,钟南山被广东省政府授予唯一的“抗击非典特等功”,被广州市授予“抗非英雄”称号。

　　“英雄”也依旧敢言,所以在遭遇抢匪骗抢手提电脑后,人们会看到一个敢于口无遮拦地批评社会治安状况的钟南山,即使陷入争议的漩涡。

　　“英雄”还是医生,为汶川地震幸存者义诊。

　　正所谓,大医精诚,风流钟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