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徐景安同志对胡鑫宇一案后续工作的提醒相当有价值,从中引出的教训就是不应就事论事。他说:“我们不能容忍由于外因导致一个人的死亡,更不能容忍谋杀。但是我们恰恰容忍自杀,难道自杀是自己的选择,他的生命就不值得挽救?”对青年学生自杀引起自发的公开讨论,恐怕还是建国以来的第一次。
青年学生在校期间,接受的是国家教育,所以一切党政司法机关、人民团体都有相应的责任。除个人原因外,我认为和教育部、共青团的关系最为密切。
上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共青团中央的主要负责人是耀邦同志。这期间,在他的讲话、报告中提及青年自杀这一问题就有18次之多。他对青年学生因厌学、失学、就业、恋爱、疾病、精神状态、家庭关系等原因引起的自杀现象,均归为古时的一句俗话——“寻短见”,他认为这是一种近视行为,“短见”的损失和青年的生命价值来比,无论如何都是非常不值的。
耀邦同志有次讲到:“有同学为恋爱而自杀,要不要骂他们呢?我看不要骂,但应该说他们是一个弱者,是一个脆弱的人。”(1955年4月30日在北京地质学院全校大会上的讲话:《把青年一代培养成为社会主义全面发展的人才》)同时,他领悟到,要避免青年学生堕入“寻短见”的陷阱,就要培养青年学生健康的体魄,开朗的性格,活跃的思维,求知的欲望,这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他不希望少年儿童老成得像个循规蹈矩的小大人。他在青年团北京市第三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讲:“现在我们带领少年儿童的方法有许多问题,把少年儿童带的很呆板,不许少年儿童调皮。”只要“在工作学习上,不调皮”,“对同志不调皮”,“在别的上面调皮些,爱滑冰,爱调皮,爱打球,爱说调皮话都可以。”“我对团的干部讲过许多次毛主席和水兵谈话的故事,有个水兵叫马代玉,很调皮,很爱说话,毛主席就喜欢这个水兵,太规矩的人不一定就有出息”。
1953年7月,耀邦同志率领中国代表团在罗马尼亚参加“第三届世界青年代表大会”。回国后,他向毛主席汇报大会盛况。最后,毛主席问他:你参加了国际上大场面的会议,你敢不敢去大学里面作报告呢?耀邦同志当场表示了肯定的答复。1954年5月22日,在北京大学、人民大学和青年万人大会上,他做了全国高等院校的第一次演讲。面对国家培养的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他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谈了青年人的宏大志愿;谈了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群众;要有立场,但要以理服人;要有自尊心,但要永远谦逊;要坚信前途光明,但一定要艰苦奋斗。最后,他用师大附中写的一首歌颂祖国的散文诗结束演讲。这是学校光明的一面,但大学生中也也存在阴暗的一面。1956年,北京团市委向团中央汇报了大学校院中一些学生的思想情况,对此耀邦同志格外警惕。他说:团市委和团中央大学部“一致反映,现在有不少同学在精神上过于紧张,过于拘束,不敢讲心里话,不敢露底,不敢大胆争论问题,不敢大胆辩论,不敢大胆地怀疑问题,也不敢大胆交朋友。听说有人形容大学生是这么四句话:‘一年级讲活跃,二年级讲修养,三年级讲老练,四年级讲虚伪。’这种精神状态虽然前几年也有的,但是这一两年内这种现象是不是又多了一点,程度更深了一点。”(1956年5月21日在北京市高等院校团干部会议上的讲话)怎么从历史角度理解这些话呢?恐怕有多种理解:一种是一年以后,即开展的反右运动的经验教训,还是讲修养、老练、虚伪好。一种是十年以后的“文革”,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带头造反,原因固然很多,学生思想、需要长期被压抑,势必反弹报复,才能被火点燃爆发。
耀邦同志对下面一则大学生的事例相当吃惊:“这次亚非学生会议,我们选了十几个大学生去出席 ,可是一到香港,听说敌人要搞阴谋,大家就哭了起来,到了万隆更缩成一堆,连讲都不敢讲。”(1956年7月17日,《中国知识青年的责任》)乃至他十分感慨地说了一句话:“似乎天塌下来也有毛主席。现在的中国青年,并不是独立性太多了,而是独立性太少了。”(同上)由此,他建议青年学生,尤其是大学生除了在学校学习之外,学校还应创造学生们接触社会矛盾的条件,还应结合国家方针大计进行正反两方面的教育。
耀邦同志离开地方工作以后,来到北京,本想在政府中工作,未曾想到组织分配他到团中央工作。团的工作他十分熟悉,延安时期有个做青年团的干部,调皮地编了个顺口溜:“党有权,政有钱,无权无钱青年团,妇联会最可怜,供销社里卖油盐。”说他调皮吧,建国后,他也主持过一个省的工作,很受周总理的信任。耀邦同志有个好处,干一行爱一行。从他到京上任以来,他不但认为青年工作很重要,也逐渐认识到自然规律不可抗拒,青年人以后总是要接班当家,所以格外看重少年儿童工作。
1955年4月15日,在北京市的少年儿童工作会议上,他作了《把少年儿童培养成什么人?》的报告,他试着把人生分为若干阶段:“我们假定多数人都能活到60岁以上,我们大致可以把它分成几个阶段。7岁以前叫做哺育阶段,我们对7岁以前的孩子有多大希望呢?希望不大,如果我们希望7岁以前的儿童变成一个科学家,那叫主观主义,在这个时期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把他们哺育好,使他们长大成人。”现在的人们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呢?现在的家长尤其是城里的家长,首先想到的是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其代价往往就是儿童的童趣和内在潜质了。
耀邦同志认为人生的第二阶段是“7岁到14岁之间,这叫做少年儿童阶段”。“我们的责任是什么呢?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要他们读书,要从小就培养他们爱学习、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勇敢、活泼、诚实的好习惯,好性格。也可以说是培养社会主义的好习惯,社会主义的性格 ”我认为主要是对少年儿童正面教育,即便是社会不良风气,丑恶行为对他们的影响,也要用正面教育开路,以正面形象引导。
耀邦同志认为人生的第三阶段是14岁到20岁之间,这叫青年阶段,“这个阶段的任务主要是学习”。这是人生中最宝贵的年龄段,如果能把这段时间给全国青年的大多数人。这就是社会给予青年们最大的福利和投资。我们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必须有着眼几代人的长远眼光。同时这一时期,青年又处于青春期,对许多同学来说,心理上、情感上还有脆弱不够坚强的一面,还要接受社会上正反两方面的教育和历练。无意义的轻生,多发生在这一社会群体中。
耀邦同志依次认为:25岁至45岁叫成年、壮年阶段。这个阶段主要是工作。45岁至55岁,这叫指点阶段。许多重要繁重的工作都由成年人去干,他主要就是出主意指点一下。这两个工作年龄段很多人可能不以为然,也确实和现今就业、工作的年龄段不完全符合。但中国共产党老一辈的领导人在共和国成立之时,不都是50岁左右的年龄吗?好在耀邦同志这篇讲话主要是针对青少年而言的,对今天的青少年工作也只有参考意义。
耀邦同志自从接手青年团工作以后,深感工作的意义和任务是极其光荣艰巨的。他有一段心灵的真实感受:“科学有两大类,一类是自然科学,一类是社会科学。青年工作也是一门科学,现在还没有青年工作科学家,只有青年工作者。总之条条道路都通向共产主义,现在还有许多东西是未知数。”(1956年8月24日,在中直机关第五次青年团代表大会上的报告)我国青年的自杀问题,过去有,今天也有,以后还会有。青年团应大胆承担破解这一社会问题,预算和经费是个问题,但因果关系不可倒置。
习近平同志在二十大报告中的最后部分,就是讲青年工作的:“青年强,则国家强”,“全党要把青年工作作为战略性工作来抓”。团把党的中心任务作为自己的中心工作,把党的战略工作作为自己的战略工作,这不是极大的光荣吗?这样做的同时完全可以充分发挥自身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如同地球围着太阳转,自己又要有维护自己生命功能的自转,就不会犯什么大错误。 |